彭 譯 毅
P e n g i i
2024
某年冬天,在阿魯的工地,天色暗得早,測試用的幾顆紅色 E12 燈頭掛在出線盒下,2W 清光鎢絲燈泡泛著暖色溫度。也許擺張桌子、蠟燭和酒精,以及 Clara Rockmore 的特雷門演奏,便可窩上一夜。
搞來一堆紅色 E12 燈頭和 2W 清光鎢絲燈泡,以打結進行,相同的繞線順序,一樣的結形,重複的動作成了編織。我喜歡整串玻璃燈泡相互碰觸的聲音。我喜歡腔內血管般的紅色電線。我喜歡不修邊幅的毛躁。我喜歡點亮的樣子。這是我的 Times Modern Dream Thing,台式毛斷水晶。
2022 – 2024
終於~
故事要從2021年5月11日說起。那天是星期二,母親節才過,在返回的路途中手機響起,電話那頭傳來一段超現實的聲音:81號住戶,你家失火了!
趕至現場,天色已晚。原來是鄰居失火,我受波及。隔天回到現場釐清起因,突然有人對著手機說:台北疫情升三級。大夥默默掏出口罩掛上。
滿室焦油煙硝味,靠近鄰房的屋頂塌了,看來這個家是無法再住。將累積9年的東西搬出、清理,再送到合適的地方,也許這才叫「整理」,對吧。
「整理」從物品延續到個人,我想以這一年的日記與紙上習作為基礎,整理成以「月」為單位的12張畫。拿著捲尺在空中比劃,想像比176.5公分還高大的尺幅,於是12張120F的畫布就從貨車的電動尾門緩緩降下。看似帥氣登場,實際面對才知不自量力,靠在牆上的畫布就此成了一堵白色高牆。
一天跟著一天,在畫面上找尋之前留下的線索。選擇延續、保留或破壞。雖然有日記作為參照,但繪畫終究要處理繪畫問題,最後還得通過太陽(天秤)、上升(雙子)、月亮(處女)在內部角力。除了2月、4月、12月之外,其餘月份皆在宣告完成後不久便自行毀約,接著再立約,然後再次毀約……直到2024年。
這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整理」過程,希望有生之年不會再遇到第二次(喂~)。
2019
帕拉斯提克
今年的創作又是一次重新開始。故事得從九年前說起,這一年我從研究所畢業,打從高中開始,一直以來我都以繪畫來完成各階段學業,從研究所畢業後我突然不知道要畫什麼,或為什麼要以繪畫來創作?只是因為習慣了?還是偷懶的藉口?我渡過了三年的掙扎,期間我常到阿魯的建築工地幫忙,從工地中我發現了自己對建築材料的喜愛,藉由工法將其變成迷人的樣貌。在一次父親送給我的勇氣下,我就將繪畫放掉了,開始試著以水泥為主的建築材料來創作。又過了兩年,我決定租一個空間當工作室,在鐵工陳師傅的幫忙下,我租下了他的工廠對面,他家隔壁一間大小適合的屋子(在日誌中常提到的鄰居就是他),工作室在南投民間往松柏嶺路上的小村子,附近除了茶園、果園、菜園,還有養豬人家以及許多頹圮的土角厝。我很自然的被土角厝給吸引。過了一年,我就開始試著以夯土工法來創作。起初還是浮雕式的牆上作品,有一天我想請陳師傅幫我焊一組支架,只見他說:「這麼簡單的東西自己焊就好啦」。語畢,他就開始教我焊東西,然後我的作品就漸漸從牆上站到地上。又過了兩年,我的技術越來越熟練,但作品能帶給我的熱度卻逐漸減少。起初對於新技術與媒材的陌生所產生的不安感幫助我持續下去,但到後來這種不安感只能在委託訂製的情形下產生(我的立體作品是實用性物件),在沒有業主的狀態下繼續做作品,我意識到自己正墜入「下一件要做什麼」的形式上的漩渦,心中出現討厭的感覺。我再次相信內心的那股聲音,以及父親送我的勇氣,決定朝那條既熟悉又陌生的方向前進。簡短交代完過去的故事,終於進入這次的主題:帕拉斯提克。
五年來我和繪畫的關係就是拿起來放下,放下拿起來。這次也許可以放下想一想,拿起來看看怎麼搞。腦中閃過數以千計的畫面,當我在想要畫什麼的時候。我試著從自己的過去找尋線索。在高中畫室我學到了如何快速又完整的畫一張靜物的方法,現在想起覺得爆笑,所以決定畫靜物佐自然光。任何東西都可以是靜物,那麼我的靜物是什麼?我試著從現實找尋……嗯,就寶特瓶或塑膠品吧!它們無所不在隨手可得,但卻幾乎不佔用我們的記憶體。去年十二月十九日,終於又開始畫畫。每天工作完我會試著寫下今天在工作室的種種,寫著寫著也近一年了,回頭再看,當時間軸拉長,許多當時覺得很有事的,都變得也許渺小、無所謂、好笑、噁心、不屑,當然也有依舊深刻的。推倒又扶起來,扶起來又推倒。吃喝拉撒睡工作,每天重複這些路程,有時喜悅有時掙扎有時自滿有時痛苦,怎麼面對獨處的時刻。在工作室的八個小時有在畫畫也有偷懶更常胡思亂想,所以我想寫下來,不過寫自己很難,更多時候是隱藏起來。我非常喜歡現在的創作模式,它成為了生活中的一部份,或說它是組成我一天當中的其中一段路程。我沒有下一件要做什麼的焦慮,也不會再有,因為我的對象是每天都有不同狀態的自己。有時候我很排斥坐到畫布面前,因為它總是不斷向我提出同樣的問題:「你要怎麼畫?這真的是你看到的嗎?要取還是捨呢?怎麼畫成這樣!來,上一張不錯喔,繼續沿襲嗎……」。總有一天我們會握手言和,當彼此都感到平靜的時候。我特別喜歡十月十三日在日誌裡寫的一段:「……從煩躁到洩氣再到重拾信心,好像每次坐到畫布前都得經歷同樣的過程。返家後都有鬆了一大口氣的感覺,但又反省今天花太多時間煩躁洩氣,所以又期待反省後的明天……」。
本篇〈理念〉像是一段引言,畫作與日誌延續或持續修正著這篇理念。
二○一九 秋 名間工作室
2017
2013年起,我從過去以繪畫創作的方式轉往對建築類材料的嘗試,近年來更關注傳統性媒材與工法,現階段我將焦點著重在對「夯土」的實作與研究,且試圖將其形式從傳統中解構並建構一套符合現今生活模式的造型姿態。18世紀中,工業革命的發生不僅將人類社會帶往現代化生活,同時更產生了「現在」與「過去」之間的巨大裂痕;機械取代手工人力,「傳統」追不上「效率」的腳步,逐漸成為人們對過去時代生活的想像。有感於此,2015年起,我開始著手進行對夯土的學習並發展出以土為主要媒材之一的系列作品。
傳統的延續是我所強調的,延續意味著傳統隨著時代的模式而調整,以夯土來說,不論東西方社會,只要曾經經歷過農業時代,那麼當地必定會留下夯土的歷史,在台灣,農業時代的居住型態是水平發展,不需要上下樓移動,所有夯土物件皆是固定在土地上如同從土中長出;而現在是垂直發展的居住型態,因此假如傳統的夯土物件不改變形式,那麼就無法進入高樓大廈上下移動的生活模式,這也就必然會被新時代遺忘,所以我讓夯土物件脫離地面,可以搬動,而這也是上述提到的「延續意味著傳統隨著時代的模式而調整」,藉由現在的技術輔助傳統轉化為適合現今生活條件的型態,如此一來,夯土這項〝土〞智慧才有機會再次進入垂直型態的日常生活,繼續被我們使用並與過去產生一定的連結。
從古至今,土這個媒材就是被人們使用,不論蓋屋、種菜,燒製器物等,因此我延續著土這項材質的使命並賦予每件作品一定的實用性,可能是燈、暖爐、菸灰缸等等。在空間中,它是一件立體作品,能從材質、線條、比例、動態等方面欣賞,但當它被使用時,又能和使用者的生活產生更緊密的互動。「真實」的多樣性材質是我所關注的另一現象,有感於現今生活空間中充斥著大量塑膠印刷偽材質製品,造成材質多元性不足的現象,而「生活」又是藉由器物的使用進行著,「器物」的質地也潛移默化影響著使用者的官能感知,「感官」建構出每個不一樣的生活,而我們統稱這項對於事物感覺的敏銳度為──品味。品味隨著時代的不同而改變,或可說,品味如鏡,照映著當時的社會輪廓,即:一個時代的藝術與它的社會制度之間牢不可破的統一關係。一個區域裡的物種越多元,表示此生態越健全;假如我們視生活為一生態,那麼每天觸碰使用的器物材質的多元性,是否也影響我們朝向更健康的生活發展呢?
藝術、工藝或設計?這是作品發表後最會被詢問到的問題;工業革命後,人類開始被分門別類朝向單一領域的專業化邁進,所以我們很難想像為何達文西(Leonardo da Vinci)什麼都會!一個新時代的新模式在初期皆是希望帶給人類更好的生活,不過往往當這一模式開始被人們信仰後,禁忌也就產生了,而藝術創作正是扮演衝破禁忌的最佳角色;一個夠文明的社會取決於對弱勢的關照程度,而弱勢不僅僅指人,傳統媒材與工法在當今社會也是一種弱勢,我期許自己的藝術創作能擔起更多這方面的社會責任,並以適合自己個性的方法去實踐。
"Life" progresses as people use “objects” whose textures subtly impact on users’ “perceptions” which construct different lives. Such sensitivity to things is collectively referred to as ── taste which changes from time to time, as well reflecting prevailing social outlines at the time like a mirror. Namely, there exists unbreakable correlation between the artof an era and the social system at the time.
In the mid- eighteenth century, the Industrial Revolution contributed to the birth of the modernization movement where machinery suddenly increased the productivity which in turn increased the demand on labor. Hence, a rapid increase in populations and an emergence of cities. New cities meant new markets, new “demands”, and abundant productivity. Machinery substituted the craftsman culture passing down from the medieval time. Afterwards, products’ appearances have been processed solely by manufacturers. Today, life around the world is weaved at a higher speed where "bustle" takes over "leisure" which, however, is the essence in cultivating “taste”.
Material development is based on the accumulation of human wisdom. However, due to the "efficiency torrent", there occurs many discontinuities along the process of material development; for example, some traditional mediums and work methods gradually turn into “historical relics” as the result of “discontinuity". Perhaps, some mediums and methods may be continuously improved by supplementing techniques missing in the past, re- emerging into people’s daily life after been converted to more “agile” presentation via artistic approaches.
In the era of abundant materials, perhaps one of the responsibilities that artists may take up is to bridge the “road of mediums” among people.
2016
「生活」藉由器物的使用進行著,而「器物」的材質與質地皆潛移默化影響著使用者的官能感知;「感官」建構出每個不一樣的生活,而我們統稱這項對於事物感覺的敏銳度為──品味〈taste〉。品味隨著時代的不同而改變,或可說,品味如鏡,照映著當時的社會輪廓,即:一個時代的藝術與它的社會制度之間牢不可破的統一關係。
十八世紀中葉起,工業革命推動了現代運動〈The Modern Movement〉的誕生,機械提高了生產力,而突增的生產則需要投入更多的勞動力,因此,人口快速增加,城市也不斷出現;新城市意味著新市場〈需求〉與更多的生產力。機械取代中世紀以降的工匠文化,之後,產品的外觀造型便交由製造商全權處理。今日,世界以更快速與更具消費性概念的方式在編織生活;「忙碌」淹沒了「閒暇」,然而品味卻是需要透過閒暇來經營。
〝大〞量產化的機械製品正以品牌、價格、廣告、包裝……等方式影響著人們對「質」的品味。從材料的使用可一窺人類的生活轉變,從農業時代就地取材建造而成的「土角厝」,到窯燒技術成熟發展下的磚牆瓦頂,再到工業時代所造就的鋼筋水泥。從陶瓷器,金屬品,再到由塑料壓製而成的各種器具。至於技術上,則從手工,到機具輔助,再到電腦機器生產。從上述的發展脈絡,可以預見,在未來,「效率」將會擺在最優先考量的因素下進行事物的創造;機器將逐步取代人們遺留在物品上「手」的痕跡,並以一種絕對、規制、快速的品味,建構出生活樣貌。
自2013年起我持續對於建築性媒材進行學習與嘗試,並陸續習得鐵焊工法與農業時代興建「土角厝」的夯土法等。過去,土製品彷彿是從土地中長出的一座堅實堡壘,搬不走,移不動,就算颳風下雨,水流成河,他依然堅守崗位。由於土的取得地點不同,所存含的黏土、砂與泥沙比例皆有差異,除了每次以土法煉鋼的精神進行測試,調整配比外,再無更”土”的方法了,也由於在乾燥的過程中還得看天公伯的臉色,因此,在現今講求效率的前提下,水泥的出現,也就取代了土的使用;久而久之,我們成了生長在土地上,卻對土地非常陌生的生命體。
材料發展是人類智慧的累積,不過在〝效率洪流〞的沖刷下,許多路段出現坍方,譬如傳統性媒材,或者說,需要投入較多人力與時間製作出的,可於生活中被使用的媒材物件,將因〝道路中斷〞而逐漸成為〝歷史文物〞。或許,藉由持續進步的方法,能補足過去欠缺的技術性問題,並以藝術的手法進行,使其轉化出更為〝輕盈〞的姿態,重新〝飄〞入日常生活。
在這個什麼都不缺的物質年代裡,搭起便橋,搶通往來彼此的媒材道路,或許是藝術家能夠擔起的責任之一。
2015
靈 山
我追求寧靜,而我也試圖讓我的作品散發寧靜的氣息,一種輕盈的沉靜,而非死寂沉默,因此我特別關注夜裡的物,當黑夜削減了體的存在感,物成了一片黑幕,輕且靜。
對黑夜的留意,使我更加著重於以「輕」的手法呈現具有量感的材質。
生活是強烈的,必須以「輕」的方式迎接。
Soul Mountain
I pursue for serenity, and I try to make my artworks full of serenity and stillness but not deadly silence. So, I focus on object at night in particular, because the night reduces the presence of volumes, and objects become still when covered by darkness.As I focus on the night view especially, “lightness” and “quality materials” become the special focuses of my artworks.Life is strong, and "lightness" is the way to face it.
微 弱
義大利哲學家維蒂諾 ( Vaittimo ) 曾說:「微弱的思考是一種既非強制亦非獨斷的觀點。脆弱正是一種調養式的本體論,被脆化的『微弱』思考是一個既輕微但又能引發感覺的想法。」
火,是這次作品在創作上的重要媒介;靈感來自於農民在立春來臨前,對田地進行焚燒以作為防治蟲害與天然肥料之用,不過我更認為是農人與土地一同道別過去並迎接新生命的一場儀式。去年底我到歐洲旅遊,在威尼斯認識了已故建築師卡羅‧史卡帕 ( Carlo Scarpa ),並進而閱讀起深受史卡帕喜愛的詩人波特萊爾 ( Charles Pierre Baudelaire ) 的《惡之華》與《巴黎的憂鬱》。
詩中,黑夜、月光、薄霧、燈火是經常出現的場景,死亡、消失、崩毀則成了主角,不過這並非暗示孤寂,而是開啟新生命律動的原點,對於波特萊爾來說,律動與生命能量是來自於「反向」面與「黑暗」面,而非「光亮」面。「黑暗」是對於「光明」的挑戰,它隱喻著覆滅,但卻也同時暗示重生;在本次作品的「殘質」紋理中,這兩股力量不斷地進行交錯,「似乎」、「好像」、「感受到」等詩意的隱約性,便是啟動我們的記憶與想像力。
年初,我將掛置於工作室牆面上的一件舊作取下,放一把火,接著,它成了今年第一件作品:〈F〉,隨後另一件舊作成了第二件作品:〈M〉。兩年前我暫別以繪畫來創作,重新發展自我有感之媒材與方法,並在建築領域攝取不少養分,也在同一年,我經歷了父親的離世以及自己的婚事,這年我三十歲,混沌 ( chaos )。
直到看見一片焦黑的大地,我似乎才理解「生」與「死」的相對關係,有了勇氣將情感再次掏出,並將「微弱」與「細小」化成能量上的聚集,使內在轉化呈現其魅力。生活是如此濃烈,以「輕」的姿態面對才不至於過分沉重;作品們各個托開於牆面,甚至有了自己的姿態,深刻且輕盈。今年我三十二歲,帶著〈F〉和〈M〉一同告別過去,迎接新的生命律動,而這也是對混沌狀態跨出的一步。
weakness
Italian Philosopher Gianni Vattimo once said ”We thought is a sort of viewpoint that is neither impulsive nor arbitrary. Weakness is a moderate ontology. The weakness “weak” thought is a delicate yet feeling-initiating idea. “
Fire is an important creative media in this work. The inspiration comes from the tradition that farmers burn fields to prevent insect and make natural fertilizers when spring is just around the corner. However, I personally take the fire as the ritual between the farmers and the lands. Last year as I was travelling around Europe, I met the late architecture Carlo Scarpa in Venice. Inspired, I started reading Les fleurs du mal and Le Spleen de Paris from his favorite poet Charles Pierre Baudelaire.
Dark night, moon lights, thick fogs and light appear in the scenes commonly, making the death, disappearance and destruction as the main focuses. Yet, it dose not imply loneliness but the origin of new life rhythms. To Baudelaire, the energy of life comes from the reverse and dark sides, not the light. “Destruction and rebirth. Destruction and rebirth are two checkered energies in the remaining substance of this work. The indistinct words like “seem” , “appear to be” , “sense” are the triggers to our memory and imagination.
In the beginning of this year, I took a work of mind from my wall in my studio. Then, I set fire on it. It became my first work this year. (F), a former work of mine, became my new work (M). Two years ago, I stopped painting to do more creative work and develop new media and techniques I felt connected with. I had learned much in the architecture field. In the very same year, I experienced the death of my father and my wedding. I was 30 years old, feeling chaos.
It was not until I saw the burn field that I realized the opposite relationship between “life” and “death”. I then had the courage to dig out my feeling once again. I focused on the gathering of “weak” and “delicate” energy, and how it transforms the internal to show its fascination. Life is so strong and tense that we have to deal with it in a “light” way. Without being on the walls, the works now have their own postures, which are deep yet light. I am 32 years old this year. With (F) and (M), I said good bye to the past and embrace the new life rhythms. It was also a step out from the chaos.
2013
泥水在水泥之上
我愛看建築,包括建築工地。
從光影、色彩、線條、比例、尺度、材質、氣味與手路,觀察習以為常的生活空間;該這麼說,我們對音樂、繪畫、文學或電影的體驗是強烈的,但對建築則不然,因為我們就住在建築物裡,無時不與它相對。久之,產生熟悉感並造成怠忽,而由熟悉所帶來的舒適感將讓人停止觀看。
觀看( 觀察 )線條、色彩以及經由某種特殊方式組合成的「有意味的形式」成為我所著重;形式提供了年代的佐證,也連結彼此之間的記憶;記憶藉由手感極重的「手路工」轉化為精緻、粗獷、純粹或並置的媒材性語彙。
近年來我運用建築元素與材料的組構來探究形式、尺度、比例、質地紋理,如何達到在輕重、遠近、高矮、明暗、動靜之間的平衡狀態,並得以回應日常生活中對於行動和休息、輕和重、獨立和依賴、新和舊之間的比例關係。
Cementing Concrete Art
I love to watch buildings, including those on the construction site.
Observing our space of living through lights, colors, lines, ratios, sizes, materials, scents and touch; or maybe we should put it this way: the way we experience music, paintings, literature or movies is one of strong impact, that however is not the case with architecture. Because we live inside architecture, and experience that on a day-to-day, hour-to-hour, and even minute-to-minute basis, over time, it creates a sense of familiarity, which in turn causes us to neglect the experience. The sense of familiarity also creates a sense of comfort that stops us from experiencing further.
Observing the lines, colors and their unique combinations that lead to ‘meaningful formations’ is something that I focus on; these formations show us the time in history in which it was built, as well as serve as connection points between memories. The memory is transformed and transferred through the traditional craftsmanship to a medium language of either sophistication, roughness, pureness or something with a little bit of all.
In recent years, I have used architectural elements and materials and their combinations to explore the relationships between formations, sizes, ratios, and textures; as well as how to balance between light and heavy, far and near, high and low, bright and dark and stillness and motion. Using these explorations, I reflect upon the contrasting relations in daily life between moving and resting, lightness and weight, independence and dependence, as well as the old and the new.